[密林父子无差]森林之名 11 成人礼（上）

CP：瑟莱无差

本章涉及时间点：T.A.2541   legolas百岁成年典礼前夕

 

Legolas合上有些火焰焚烧痕迹的古籍，纸张在击合间发出沉闷的轻响，空气里的灰尘被很短暂地荡开了一些，有光从高处的窗口倾泻下来，形成的暖光地里偶尔有群鸟飞过落下的黑白腹背。

Thranduil推开门，就看到精灵低敛的眉目，白皙的手指划过漆黑烫金的书脊，眼神缱绻柔软，仿佛有注视情人的错觉，停在眼帘的蝴蝶在光里抖落一片阴影，被黄梨木门开合间的吱呀声惊起，前一秒还长久凝固的画面便像水一样流动起来。

“Ada，”精灵在看到他的时候微笑起来，眼睛里有清亮的光，“你来接我放学吗？”

Thranduil在袍袖下收紧了手，慢慢走过去。

他想起自己上一次推门看到的精灵，Legolas赤脚站在卧室的地上，怀里胡乱的抱着床单被子，眼里全是无处可藏的慌乱，而这种情绪在看到他的时候达到了顶点。但显然，这种时候的Silvan们显得尤其的不贴心，跟在精灵王身后的精灵侍女们见到王子殿下难得的窘迫，都吃吃笑了起来。

小王子的脸瞬间就全红了。

搞什么啊，没看过小精灵成年啊。

“Legolas，动作快一点，收拾一下。”Thranduil把依然死抱着被子不放的精灵推进盥洗室，“反正你已经来不及藏起这个了，我会让人把它丢掉，或者洗干净？”

而王子殿下的回答，是把门重重拍到了他脸上，要不是躲得快，他可怜的鼻子就要遭殃了。精灵侍从们笑的愈加大声了，Thranduil摆了摆手，示意玩笑别太过分，适可而止，他还想让小精灵自己从里面走出来呐。

而门里面的精灵，其实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不下来。而原因，却不是这个标志着他即将成年的生理状况，或者说，不光是这个。

在昨天晚上，他都……梦到了什么啊……

本来，本来就只是心里朦朦胧胧的一点绮念，当他看到Thranduil赤裸地站在浴池里的时候，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梦，因为就在几个小时以前，他才刚从这个地方逃出来，但这一次，他却没有成功跑掉。

Thranduil走过来，把他拉下了水。

而直到他在微曦的晨光里挣扎着醒来，就只余下心脏震耳欲聋的声音，和腰腹间一片冰凉的粘腻。

 

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，他想问Ada为什么会这样，Ada你知道了吗，Ada我该怎么办……但偏偏他又全都说不出口。他只能从精灵们随时随地玩笑般的问候和恭喜中逃出来，躲进宫殿几乎人迹的地方，那里有迷宫般的书廊从石山的深处盘旋而上，而在它的最高处，多角穹顶壁上开凿出圆形的悬窗，让地宫外的天光总能肆意倾泻进来，划出光影分明的界线。

银发的长者从书梯上探出头，看着有些气喘的精灵，眼里满是揶揄，“亲爱的王子殿下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今天并没有你的课，啊，应该说，好久都没有你的课了。”

Legolas求饶地看着他的老师，“Enialis，给我个地方，即使做数学题也行。”

年长的精灵笑起来，爬下梯子，“数学可拯救不了你将会被笑话好几十年的命运。”他把腋下夹着的一本大部头古籍放在Legolas面前，“首先还是要祝贺你，虽然距离你真正成年大概还要五六年的时间，但起码是个开始。”

说完把书朝Legolas推过去一点，“既然你躲到这里，那么，抄吧。”

为什么这座占据了地宫最好的位置，采光充足，植被葱茏，修筑漂亮的皇家图书馆却向来人烟罕见？

因为这里住着一个大魔王。

Enialis是不会允许任何精灵把这个地方当做游乐场的，一旦你进到这里，就意味着要么你有事请教这个长者，要么你有事请教书本。这是快乐好动的Silvan们永远的噩梦。

王子殿下看着十几厘米厚的书咽了口口水，如果Enialis是在报仇，那么他父王至少得抄其中的十分之九。

“嫌少吗？还有很多的。”林地王国的首席文化顾问语气温和。

QAQ……Ada，都怪你！哪里，哪里，都怪你！内心十分不忿的精灵乖乖拿起了笔。

 

Legolas去训练场的时间开始迅速缩水，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连续几个月也没有涉足，他被埋在半人高的古籍里，誊抄着他以为永远翻不到最后的历史，从贝尔兰第一战（First Battle of Beleriand），星光下的战役（Battle under the Stars），光荣战役（Glorious Battle），骤火之战（Battle of Sudden Flame），泪雨之战（Battle of Unnumbered Tears），愤怒之战（War of Wrath），贡多林的陷落（The Fall of Gondolin）……直到最后同盟之战（War of the Last Allianc），他看到了他父亲的名字。

人类所谓的历史成为传说，传说成为神话，是因为次生子们记载的过去永远只是止于卷轴的历史，而精灵会不大一样，有一天如果你遇见一个长胡子的精灵，他也许还见到过双圣树的光芒。Legolas突然无比好奇，他起身，开始在这座巨大的迷宫里找寻他的宝藏。Enialis也不来管他，只是要求他留下所有誊录的纸张。Legolas不知道，他的老师仔细看过他的每一份抄写，看着他笔下的躁动和不安一日日被冰冷冗长的精灵文缓慢抚平，生是一个词，死也不会更长。

直到有一天，Enialis在Legolas对面坐下来，搬开他面前的书籍，说，“不用每天都特地来，你自己可以决定什么时候结束。”

精灵摇了摇头，蹙起的眉宇间好像有一些气馁，“还不行，我还是不知道我该怎么办。”

Enialis思考了一下，慢慢说，“你还记得你三十岁那年，我尝试让你自己一个人睡的事情吧？”

Legolas心虚地点点头。

“其实这件事情我先找的是国王陛下，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？”Enialis的语气有了明显的起伏，“他说，已经有太多的精灵有意无意在教你怎么当好一个王位继承人，他不愿意，也没必要，再去插手。”

Legolas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羽毛笔。

“他只想叫你做你自己。”

年长的精灵表情认真起来，“而我并不赞同。你的父亲歉疚于生来就加诸在你身上的责任，如果可以，我认为他非常不愿意让你王储的身份再更进一步，好像这件事情不得不发生的时候，他就能阻止似的。但你我都清楚，真要到了那时候，他才是最无能为力的一个。所以即使是为了一个微乎及微的可能性，我也违背了王的意志，一直在教授你我认为你应该知道的东西。”

那个想要阻挡死亡脚步的Prince Thranduil一直就没有消失过，国王Oropher和他妻子的战亡并没有让他的固执哪怕松动一点点，他就是学不会，有些精灵他等不到，也留不住。直到无法忘记，再不提起。*1

 

Legolas不自觉挺直了腰背，这位睿智的长者从未如此严肃而郑重地和他谈论这些。

“所以知道为什么陛下总对我没好脸色了吧，但他也的确是个贤明的君主，”即使再不喜欢，也不会蛮横地去阻止一件正确的事情，但是……Enialis明显顿了一下，“也在努力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。”

“Legolas，大多数人会都倾向于重复别人的道路，而无知会造就虚假的无畏，我有责任将当年我教给你父亲的东西同样教给你。虽然你们两个，的确非常不一样。”

“你来找我，却不愿意问，而这个问题你也不愿意去找你的父亲寻求答案。”

Legolas觉得自己在Enialis温和的目光里无所遁形，他的老师好像也无意逼迫他什么，所以他继续道，“这个地方也许的确可以给你一些答案，但剩下的，”精灵把手伸进身旁的一道光柱里，细小的灰尘在他掌心曼舞，“在外面。”

说完，他站起身，结束了这次单方面的谈话。

Legolas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书架间。

 

密林王子的成年典礼终于在过于漫长的等待后，排上了林地王国的国事议程。

而这个盛大庆典的主角却依旧避开了在宫殿各处寻找他的人群，坐进安静沉默的一隅，阳光落到他身上，偶有鸟声在云端回荡。

Legolas合上书，用手指拂过漆黑烫金的书脊，就好像隔着书封，一点点划过那里面只寥寥出现了几次的名字。

他想，Enialis可能知道了。

Thranduil推开门走进来，这是长久以来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来这里找他。

精灵笑起来，也许是成年期将近，他开始有点怀念小时候和Thranduil的相处，所以他玩笑般地说，“Ada，你来接我放学吗？”

Thranduil白了他一眼，语气堂皇，“尽职尽责的内侍长今天拿了一把裁衣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，说如果我再不带着你出现，她不介意血溅当场。所以，尊敬的王子殿下，可怜可怜那个可怜的女精灵吧。”

Legolas呻吟了一声，“Ada，拜托，我就不能穿的正常一点吗？”

“什么叫正常一点？”

“和王城其他精灵成年时候穿的一样。”

Thranduil呵了一声，哪来的天真想法，即使我同意，还有一大帮子的男女精灵等着跳脚呢。

说话间，Enialis走出来向Thranduil行礼，而Thranduil在点头后，就径自拉起了Legolas的手说，“走吧。”

Legolas用另一只手拉了拉Thranduil的衣袖，“等一下，Ada。”然后他转身朝Enialis弯腰，双手相交，很正式的鞠了一躬，“谢谢你，Enialis，我想我会永远需要你的建议。”

年长的精灵低头回礼，道，“我的荣幸，”他抬头的时候，和Thranduil的目光在空气里短暂相接，又在Legolas注意之前错了开去，“My Prince。”

Legolas把手重新放进Thranduil的掌心，拉着他走出去，“走啦，Ada，你别想让我一个人站在那里被一大群精灵拼了命地捣腾。”

“要是我也乐见其成呢？”

“你可能要在你的酒窖增派三倍人手吧，我觉得。而且你的宝石拿来打小鸟也正合适。”

“……”

走廊上的脚步声渐远，轻快的交谈也变得模糊不清，Enialis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，才想起去收拾Legolas留下的纸张。起初随意的翻阅渐渐停顿下来，Enialis皱起眉，所有的纸上，就只有一段文字在机械重复。

“……King Oropher was slain with the greater partof his people……After Sauron was defeated, Thranduil, Oropher's son and heir……was crowned king……”*2

直到最后一张羊皮纸上，Legolas简短地留下了一句话。Enialis抓紧了手里的纸。

也许……也许这次，他的国王是对的，Legolas的品性足以支撑他成为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王位继承人，难的的确是，让他成为他自己。

但是，Thranduil，你能做好吗？

在你发现你的孩子以同样的情感爱着你以后。

你还能，放手让他自己走吗？

和Thranduil走在长廊上的精灵悄悄把握着的手收紧了一点。他在心里默默的想，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，大概我也没办法知道我想要成为的样子。

Thranduil，等等我。

 

 

“他不只是我的父亲。他是我的国王，一切。”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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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1一种东西一旦不能忘记，也就再不会被我提起。——郁达夫

来自@暴力仓鼠x的《#论各欧美CP与经典名句的契合度#》

*2没找到托老的原文  QAQ

*3忘了PJ在哪个花絮里说的了，“他父亲就是他（Legolas）的一切”。